江山美人计

一棵树的另一个影子。

海明威

海明威脸上那种“我吃定你了”的表情真是讨厌啊。有一次在一个海边小镇,我跟玛莎吃饭,她是伯克利的法国文学硕士,我们一边吃螃蟹一边聊海明威,她说他们家自杀了好几个,我说这是他们家的传统。玛莎大笑起来。我其实是想说这是他们家的家训,但我不知道英文的家训怎么说,后来我查了查,好像叫做family motto.

美国小说,特别是短篇小说是极伟大的,我喜欢的短篇小说家几乎都是美国作家,海明威,塞林格,卡佛,还有把长篇写得像短篇的补考司机。我觉得精挑细选的话,恐怕还是塞林格要拔头筹,他的小说写出了生活当中的某种神秘性。塞林格去世的时候,到处都在炒他,我跟一个在NASA工作的朋友还试着翻译过塞林格散佚的小说,后来我发现已经有很多人翻过了。。。。卡佛则写出了一种悲伤的情调,一种让人难以忍受的真实感,虽然他宣称他不在乎小说的戏剧性,但是他还是很隐晦地、夹带私货地将戏剧性隐藏在平静的语调下。补考司机则直接、干脆、富有电影感,我特别喜欢的就是他语言当中的电影感。我吭哧憋肚地在读他的几本英文小说,只要我能看懂的部分,都有些像电影,什么“他到达费城的时候是早上五点,正在下雨”啦,什么“我看到街道对面的女人冲着我大笑起来”啦。。。。。

海明威是一个文体和技术大师,他准确地描摹事物,精确程度像个科学家,看海明威可以感受到字斟句酌的力量,我认识一个作家——不算很认识,半认识——写得书据说在女文青里很好卖,但我实在忍受不了他不加克制的使用修饰、形容的句子,每一个句子都如此亮眼活像一只廉价的皮鞋,在一篇小说里使用过度的装饰和形容词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。我还认识一个作家——也不算很认识,半认识——是塞林格的骨灰粉,可是他的小说一点也不像塞林格,他的写作毫无神秘性,他的技术是不错的,可是没有神秘性。。。。

我刚刚草草地看了一眼海明威的一个传记电影,我发现我不能忍受看海明威的传记电影,因为每个演员都知道海明威狂妄自信,所以他们就很狂妄自信。。。。我觉得《午夜巴黎》里那个被挤兑的海明威我还挺接受的——“你去非洲吗?”“哦。。不。。”“不?男人怎么可以不去非洲!?”海明威豪迈地说,一旁的菲茨杰拉德谦逊地笑着——特别谦逊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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